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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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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经?你照理都应该学到《诗经》《礼义》了,你跟我说你在想三字经?!”

朱先生怒极。

周围的学童则是觉得这场面有趣,纷纷窃笑。

萧寻初则不在意,道:“三字经有言——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先生敲着手里的书,不耐道:“这说的是汉末的蔡文姬和晋朝的谢道韫,皆是难得的才女。我看你是要好好想想这句,人家女孩子都知道读书,你一个男孩子整天不务正事,将来真要连女孩子都不如了!”

先生话音刚落,室内又是一阵哄笑。

萧寻初却像是专门等着他这句话一般,困惑道:“先生此言何意?为何说‘连’女孩子都不如?”

“……啊?”

萧寻初又自言自语道:“我在奇怪,这个‘彼女子,且聪敏’的句子,聪颖前面,为什么要用一个‘且’字?”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谢小姐捧卷而读的模样。

莫名地,他觉得那样的谢小姐身上有种别样的气质。

谢小姐无疑很聪明,这种聪慧如此鹤立鸡群,以至于只要见她一面就能轻易地感受到。

而他……似乎觉得这种聪慧很好,很吸引人。

以至于对这世界都生出疑窦来,感到奇怪。

萧寻初说:“天下之人的天赋本就参差不齐、各有所长,有人过目不忘,有人力大无穷,有人心灵手巧,有人伶牙俐齿。

“有人聪明,有人笨拙,再正常不过。

“男女中各有聪明人,就像同品种的树也是有高有低的一般,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写上这个‘且’字,说得好像男子天生就该比女子聪明,男子中有聪明人就是理所当然的,女子若是有人聪明,就是稀奇事一样?”

萧寻初是真心感到疑惑,可是先生丝毫没有将他的疑问放在心上,反而嗤笑道:“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如女子聪明,那你就不如女子好了,但你看其他人同不同意?”

书斋内又响起笑声,谁都没有将这些话当真。

好在萧寻初原本就没有期待能得到什么像样的解释,他见其他人不以为意,也就不说了,只撑着头看向别处。

朱先生“嗤”了一声,摇头晃脑道:“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朱先生拿着书又继续念起经来。

偏在这时,萧寻初猛然感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与其他人不同。

萧寻初一个激灵,回过头去,却发现是先前那个阴沉的学谕。

那学谕本来在教室后面整理书册,在他与先生争论的时候,学谕不知何时看了过来,似乎在端量他。

他与学谕对视,那学谕倒也没有回避,反倒直直正视他。

半晌,那学谕仿佛看够了,慢慢移开视线,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萧寻初有些搞不懂对方的意思,眨眨眼,也转了回去,聊无趣味地翻手里的书。

傍晚,萧寻初照例上完课,回到书院宿舍中,就拿起他的木工工具,打算再随便做点什么。

以往,他总是能很快进入状态,忘却世间烦忧。

可这回不知怎么的,他才动了几刀,就不自觉地停下来。

这几日,萧寻初仍总想到与谢小姐的那局棋。

人大抵对没能得到理想结果的事情,就会一直惦记。

而与谢小姐下棋,是他最近遇到的最有趣的事。

他想,那局棋,就当真没有破解之法吗?

若是他换一种走法,谢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能下得更好一些,甚至想到她没料到的棋路,谢小姐见了会惊讶吗?

他总觉得不甘心,还想再与她较量一局、谈一谈、切磋一次。

现在对他来说,这桩事的吸引力似乎胜过了世间其他,令他难以集中精神。

谢小姐这个人,还有她的内心世界,于他而言,像一座缥缈在梦中的蓬莱岛,令人好奇,可又难以企及。

萧寻初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脑中复盘下了几局棋,然后又情不自禁开始走神——

如果她是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他必定会希望成为对方的朋友。

他可以直接上门拜访,问对方能不能与自己结友。

可谢小姐却是女孩。

她既难以离开四四方方的围墙,外人也难以进去探望。

想到这里,萧寻初内心忽然又生出一种不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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