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越来越野(1 / 2)
其实两个话题都很严肃,无论是张简修还是朱翊钧。既因为他们本身的特征,也因为与张居正亲密的关系。
只是谈及张简修时,由于父子关系,所以张居正严肃中带着一股随意劲儿;而谈及朱翊钧时,由于是君臣关系,严肃中自然带着一股敬畏:“皇上最近的动态?你刚才是否见过冯公公?”
“先生为何这么问?”
“因为他最近似乎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实话告诉先生,他是受我的影响,因为我曾经特意嘱咐他留心这个问题,我是一直在关注。”
“为什么?”
“先生也知道,我进京后几个人对我有大恩,除了先生,还有隆庆帝、陈太后和李太后。自隆庆帝大行,因为陈太后没有生育,她与李太后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小皇上身上,年复一日,对皇上从不敢放松半分要求,决心将他培养成一代明君。”
张居正微微颔首,做沉吟状。
水墨恒接着不无忌讳、但也非常诚恳地说:“或许因为管得太严的缘故,自李太后决定逐渐放权的那一天起,皇上便表现出了超强的控制欲,而且极其敏感多疑。”
“李太后搬去慈宁宫后,尽管交代先生和冯公公多加管束,不知先生感受如何,反正冯公公一直感觉皇上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感到力不从心,甚至焦虑。”
“作为臣子,本不该议论皇上的是非曲直,但咱几个不一样,冯公公是皇上的大伴,看着他长大的;先生是皇上的老师,像李太后一样希望他成为一代明君,这也是李太后为什么让皇上称呼先生为‘亚父’。”
“至于我,即便不谈与皇上的师生关系,我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拜皇上的父母所赐。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只希望皇上走的每一步路都朝着正道而行。”
“确实,因为冯公公对皇上最近的动态表示担忧,所以我才这样直言不讳地问先生。”
张居正听完,感慨道:“是啊,皇上这个年龄正是转型之际,是该严加管束,否则容易走上歪路。”
水墨恒接着又将冯保的担忧一一说了,包括朱翊钧喜欢瞎逛瞎买的不良习性,琢磨着增加宝钞库收入的项目,以及留恋烟花柳巷的处所等等……
张居正眉头蹙成一团,然后给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评论:“毕竟皇上是嘉靖皇帝的孙子、隆庆皇帝的儿子啊,身上肯定流有他们的血液!”
这话的意思很直白。
本来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既然敢议论皇上,就没想着保留。
水墨恒道:“所以,如果学生的路走偏了,或三观不正,做老师的难辞其咎啊。”
张居正像冯保一样,也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可他是皇上,咱又能做什么呢?”
水墨恒不是没有这样的困惑,他也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方式或者叫契合点。
选择退居田园生活便是明证之一。
不仅冯保和张居正,谁都害怕与皇上面对面地交锋。
若整天像唐僧一样,在本领超强、又不喜欢受约束的孙悟空面前叽里呱啦,谁都会感到厌烦。
本来育人就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加上又处于这个年纪,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难度可想而知。
纵观人类历史,若一个帝王自己没有慧根,企图通过臣子的规劝或限制达到目的,通常都徒劳无功会以失败告终,甚是适得其反。
然而,不稍加约束又不行,总不能让孙悟空为所欲为、肆意挞伐四方、想干谁就干谁吧?
说到底还是一个“度”的问题。
这个道理,水墨恒太懂不过。所以面对张居正的困惑,颇有感触地说:“我觉得不是能不能做什么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对不起先帝的托孤之情。”
张居正是托孤大臣,而且现在是除了内廷冯保之外的唯一一位外臣。高拱、高仪都已不在人世。
果然,一提到“托孤”,张居正深深嘘口气,点了点头问:“此情你与李太后提过吗?”
“不瞒先生,早在夺情事发时就提过,李太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放权,她同意皇上婚期延后两年,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就怕皇上欲望膨胀,成亲后更不好管束了。”
“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呗?”
“先生,也不叫早有准备吧,只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冯公公为此还不止流过一次眼泪。只不过现在这个局势似乎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陈太后随我去了天上人间,李太后又搬到慈宁宫,冯公公觉得皇上越来越野,不受任何人约束了。”
张居正道:“他是皇上,本就不受任何人约束。”
“先生真心这么认为?”水墨恒迅速反问,“若果真如此,后果恐怕有些严重。先生说得对,皇上本不该受任何人约束,只是若明知他走的道儿方向不对,而不加以指正,无论站在老师、大臣或子民的角度,都是一种不尽职尽责的表现。”
这样理论,怕张居正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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