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六病室(16)(2 / 2)
现在不管什么东西,就连朋友的真心同情在内,也只有一个结局:引我走到灭亡。我正在走向灭亡,我也有勇气承认这个事实。”
“好朋友,您会复原的。”
“何必再说这种话呢?”安德烈·叶菲梅奇愤愤地说,“很少有人在一生的结尾不经历到我现在所经历到的情形。临到有人告诉您说您肾脏有病或者心房扩大之类的话,因此您开始看病的时候,或者有人告诉您说您是疯子或者罪犯,总之换句话说,临到人家忽然注意您,那您就得知道您已经落进魔圈里,再也出不来了。您极力想逃出来,可是反而陷得越发深了。那您就索性听天由命吧,因为任何人力都已经不能挽救您了。我觉得就是这样。”
这当儿窗洞那里挤满了人。为了免得妨碍人家的工作,安德烈·叶菲梅奇就站起来告辞。米哈依尔·阿韦良内奇又一次取得他的诺言,然后送他到外边门口。
当天,将近傍晚,出人意外,霍博托夫穿着短羊皮袄和高筒靴到安德烈·叶菲梅奇家里来了,用一种仿佛昨天根本没出过什么事的口气说道:
“我是有事来找您的,同事。我来邀请您:您愿意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参加会诊?啊?”
安德烈·叶菲梅奇心想霍博托夫大概要他出去散步解一解闷儿,或者真的要给他一个赚点儿钱的机会,就穿上衣服,跟他一块儿走到街上。他暗自高兴,总算有个机会可以把他昨天的过失弥补一下,就此和解了。他心里感激霍博托夫,因为昨天的事他绝口不提,分明原谅他了。这个没有教养的人会有这样细腻的感情,倒是很难料到的。
“您的病人在哪儿?”安德烈·叶菲梅奇问。
“在我的医院里。我早就想请您去看一看了……那是一个很有趣的病例。”
他们走进医院的院子,绕过主楼,向那住着疯人的厢房走去。不知什么缘故他们走这一路都没有说话。他们一走进厢房,尼基达照例跳起来,挺直了身子立正。
“这儿有一个病人两侧肺部忽然害了并发症,”霍博托夫跟安德烈·叶菲梅奇一块儿走进病室,低声说,“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我只是为了去拿我的听诊器。”
说完,他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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