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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湖酒一口闷(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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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酒一口闷

夜幕深沉,熬过了最困的时候,隋景澄竟然没了睡意,演义小说上有个夜猫子的说法,她觉得就是现在的自己。那本小册子上记载的吐纳之法都在正午时分,不同的节气,白日修行的时辰略有差异,卷尾有四字极其动人心魄:白日飞升。

先前在官道离别之际,隋新雨脱下了那件薄如蝉翼的竹衣法袍,还给了女儿,依依惜别。私底下还告诫女儿,如今她有幸跟随剑仙修行山上道法,是隋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护,所以一定要摆正姿态,不能再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架子,不然就是糟蹋了那份祖宗阴德。

陈平安始终在练习枯燥乏味的拳桩,隋景澄起身又去四周拾取了一些枯枝,有样学样,先在篝火旁烘烤,散去枯枝蕴含的积水,没直接丢入火堆。

这些年她的修行跌跌撞撞,十分不顺,由于没有明师指路,加上那本小册子所载内容除了驾驭金钗如飞剑的一门实用神通让她学了七八成,其余文字都是仿佛一本道经开宗明义的东西,太过提纲挈领,凌空蹈虚,使人摸不着头脑,就像仙师先前随口而言的“道理难免虚高”,又无人帮她复盘破解迷障,所以哪怕从识文解字起,隋景澄就苦苦琢磨那本小册子,始终觉得不得其法,所以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了,依旧还是一个二境瓶颈练气士。

隋景澄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拿出竹衣、金钗和册子三件仙家之物,若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剑仙前辈看中了,她其实无所谓,但是她很怕那人误以为自己又是在抖小机灵,而她弄巧成拙可不止一次了。

陈平安停下拳桩,坐回篝火旁,伸手道:“帮你省去一桩心事,拿来吧。”

隋景澄从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三支金钗和一本光亮如新、没有丝毫磨损的小册子,古篆书名《上上玄玄集》。

隋景澄轻声道:“前辈,钗子有些古怪,自幼就与我牵连,别人握住就会烫伤。早年曾经有婢女试图偷走,结果手心都给烫穿了,疼得满地打滚,很快就惊动了府上其他人,后来哪怕手上伤势痊愈了,人却像是得了失魂症,时而清醒时而痴傻,不知何故。”

“没事。”陈平安一手接过册子,一手摊开。隋景澄轻轻松手,三支宝光流转、五彩生辉的金钗落在了陈平安手心。金钗微颤,但是陈平安手掌安然无恙。他端详片刻,缓缓说道:“金钗算是你的本命物了,世间炼物分三等,小炼化虚,勉强可以收入修士的气府窍穴,但是谁都可以抢夺;中炼之后可以打开一件仙家法器的种种妙用,就像……这座无名山头,有了山神和祠庙坐镇;大炼即是本命物。赠送你这三份机缘的世外高人是真正的高人,道法不得不说十分玄妙,至少地仙无疑了,说不定都可能是一位元婴修士。至于此人为何送了你登山道缘,却将你弃之不管三四十年……”

一直竖耳聆听的隋景澄轻声道:“三十二年而已。”

陈平安笑道:“几个月要不要也说说看?”

隋景澄神色尴尬。

陈平安先将册子放在膝盖上,双指拈起一支金钗,轻轻敲击另外手心的一支,清脆如金石声,每一次敲击还有一圈圈光晕荡漾开来。

陈平安抬起头说道:“这三支金钗是一整套法宝,看似一模一样,实则不然,分别名为‘灵素清微’‘文卿神霄’和‘太霞役鬼’,多半与万法之首的雷法有关。”

隋景澄一脸匪夷所思,由衷感慨道:“前辈真是见多识广,无所不知!”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三支怎么看都毫无差异的金钗,前辈竟然连它们的名称都能一口道破?

陈平安看了她一眼:“金钗上有铭文,字极小,你修为太低,自然看不见。”

隋景澄脸色僵硬。

陈平安将三支金钗轻轻抛还给她,开始翻阅那本名字古怪的小册子,皱了皱眉头,只是翻了两页就立即合上。

这本《上上玄玄集》书页上的文字,当自己翻开后,宝光一闪,哪怕是以陈平安的眼力和记性,都没能记住一页文字的大概,就像一座原本井然有序的沙场战阵,瞬间自行散乱开来,变得无序杂乱。不用想,又是一件隋景澄本命物,极有可能不单单是隋景澄打开才能看见正文,哪怕陈平安让她持书翻页,两人所见内容依旧是天壤之别。

陈平安招手让隋景澄坐在身边,让她翻书浏览。隋景澄迷迷瞪瞪,照做而已。

陈平安很快让她收起小册子,说道:“这门仙家术法品秩不低,只是不全,当年赠书之人应该对你期望极高,但是无法既当你的传道人,又当你的护道人,所以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隋景澄一手攥金钗,一手握书,满脸笑意,心中欣喜。这种情绪,比她得知自己是什么“隋家玉人”更加强烈。

陈平安开始闭目养神,双手轻轻扶住那根小炼为青竹模样的金色雷鞭,其上并无任何文字,唯有一条条刻痕,密密麻麻。

隋景澄突然问道:“那件名为竹衣的法袍,前辈要不要看一下?”

陈平安睁开眼,脸色古怪,见她一脸诚挚,跃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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