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顾茫然(2 / 10)
凭借这块玉牌,百枚谷雨钱之下,都可以跟水龙宗赊账一甲子。”
李柳其实没说实话。
赊账?这座帮着水龙宗、崇玄署杨氏和浮萍剑湖三方挣钱极多的龙宫洞天,前身是她的避暑行宫之一,而且李柳只要有取回的念头,任你水龙宗历代祖师的炼化手段如何高明,苦心经营的山水阵法如何能够抵御剑仙攻伐,在她这边,又有什么意义?何况水龙宗的开山鼻祖,当年是如何从一个资质鲁钝的凡夫俗子,步入的修行之路,此后又是如何机缘巧合,步步登天,历代宗主心里会没点数?
那么到底谁和谁赊账?不言而明。
陈平安现在一听到“谷雨钱”三个字就犯怵。
李柳不着急取下玉牌,又说道:“陈先生只要心不静,走再远的路,其实还是在鬼打墙。”
陈平安点点头:“好,那就麻烦李姑娘了。”
李柳摇头笑道:“陈先生无须客气,李槐对陈先生心心念念多年,每次山崖书院和狮子峰的书信往来,李槐都会提及陈先生。这份传道与护道兼有的天大恩情,李柳绝不敢忘。”
陈平安无奈道:“李姑娘比我客气多了。”
这是实话,当年陪着李槐去往大隋书院,只是完成承诺,何况李槐一路上除了调皮一些,也没有让陈平安如何劳心劳力。
当然,李槐小时候的那张嘴巴,真是抹了蜂蜜又抹了砒霜,尤其是窝里横的本事天下第一,可到底还是一个心地纯善的孩子,记不住仇,又惦念得了别人的好。
陈平安仰头望去,已经没了那个古怪少年的踪迹。
李柳解释道:“那人是本地的看门人。”
陈平安问道:“类似郑大风?”
李柳笑道:“职责还算相似,不过比起郑叔叔,一个天一个地。”
遥想当年,弟弟李槐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郑大风就经常背着李槐跑去杨家铺子。李槐嚷着“憋不住了憋不住了”,郑大风脚步如风,一路飞奔,急匆匆道:“是英雄好汉就再憋一会儿,到了铺子后院再放水。”反正不管李槐忍没忍住,到最后,一大一小都会走一趟骑龙巷卖糕点的压岁铺子。
在漫长的岁月里,李柳见识过很多清清净净的修道之人,纤尘不染,心境无垢,超然物外。唯独这辈子在骊珠洞天,见到了很多与境界无关的“真人”,小地方大风貌,便是李柳也要时时想念一番。
两人并肩而行,重新登高。
好像聊完了正事后,便没什么好刻意寒暄的言语了。
陈平安是思虑太多,反而不好开口,担心一个意外,就会让李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李柳是从来想得极少,万事不在意。
得到龙宫洞天门口那边的飞剑传信后,济渎北方的水龙宗祖师堂内,十六把椅子大半都已经有人落座,剩下的空椅子,都是在外游历的宗门大修士的,能赶来紧急议事的,除了一个闭关多年的元婴修士,其余一个没落下。
祖师堂内,其中就有金丹修士白璧的传道人、水龙宗当代宗主孙结。还有那个北亭国小侯爷詹晴的恩师武灵亭,只不过他作为资历尚浅的元婴供奉,又是野修出身,椅子位置靠后。
武灵亭最近心情极其恶劣,他唯一的弟子詹晴竟然凭空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如果不是那个山上口碑不错的符箓派真人桓云,帮助白璧那个小娘们证明了事情缘由,詹晴莫名其妙的生死不知,确实跟她白璧没有直接牵连,武灵亭都要大闹水龙宗祖师堂,直接向孙结兴师问罪了。所以这会儿武灵亭憋着一肚子火气,脸色难看至极。詹晴是他极其器重的弟子,山泽野修、地仙野修收取嫡传,比起谱牒仙师收徒,其实意义要更加重大,被视为野修舍去半条性命,涉险换来的香火传承。毕竟野修祸害野修,哪怕是师父杀弟子,徒弟杀师父,都不少见,反观拥有一座祖师堂的谱牒仙师,几乎没有人胆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龙宫洞天大门自己关闭,这当然不是什么小事情。宗主孙结立即就召集了所有祖师堂成员。
要知道,当初那个剑仙蛰伏多年,盗取洞天压胜之物,成功逃离龙宫洞天,镇宗之宝从失窃到夺回,过程不可谓不惨烈。
水龙宗祖师堂的十多把座椅,除了左首椅子从来都是历代宗主落座,右首座椅,几乎从不见人出现并坐下。
这个规矩,水龙宗祖师堂创建有多少年,就传承了多少年,雷打不动。水龙宗任何一位供奉、客卿问及此事,水龙宗修士都讳莫如深。
情况很简单,孙结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但是祖师堂内,人人神色凝重。
先是有陌生女子亮出一块供奉玉牌,入城登上那条白玉台阶,然后就是城门关闭,天地隔绝,修士试图查看,竟然无果。
水龙宗南宗的那个玉璞境女修邵敬芝,貌若年轻妇人,气态雍容,缓缓开口道:“宗主,不如我立即赶去洞天渡口处的云海,来个守株待兔?”
孙结皱眉道:“除此之外,现在真正需要顾虑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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