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拳之前便险峻(3 / 15)
陈平安便知此次练剑要遭罪了。
桂花岛渡船上的桂花小娘金粟,实则是桂夫人的唯一嫡传弟子,十年前是什么境界,如今还是,毕竟瓶颈难破,所以这次跨洲渡船停靠倒悬山,桂夫人故意让她在倒悬山多散散心。此地山海相依,是一处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不但如此,桂夫人此次还给了金粟一枚谷雨钱作为零花钱,并与弟子笑言,见到那些惦念了将近小二十年的心爱物件,就莫要犹犹豫豫了。这让金粟吓了一大跳,想要拒绝,桂夫人却摆摆手,同时叮嘱了金粟一句:“刘先生与他弟子两人,都是第一次登上倒悬山,记得尽量帮衬。”
金粟也没多想。
那刘景龙与弟子白首,并没有报上师门,金粟便当作是出门游学的儒家门生与书童。
北俱芦洲是出了名的剑修如云,但是师徒二人都无佩剑在身。此次他们乘坐桂花岛远游倒悬山,因为听说是陈平安的朋友,金粟就安排他们住在早已记在陈平安名下的圭脉院子。金粟与师徒二人打交道不多,偶尔会陪着桂夫人一起去往小院做客,喝个茶什么的。金粟只知道刘景龙来自北俱芦洲,乘坐骸骨滩披麻宗渡船,一路南下,中途在大骊龙泉郡停留,然后直接到了老龙城,刚好桂花岛要去倒悬山,便住在了一直无人居住的圭脉院子。
师父桂夫人不说对方修为,金粟也懒得多问对方根脚,只视为那种见过一次便再不会碰头的寻常渡船客人。
家世如何,境界如何,为人如何,与她金粟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师父交代下来的事情,金粟不敢怠慢。
桂花岛此次停泊处,依旧是捉放亭附近,她向刘景龙介绍了捉放亭的由来,不承想那个名字古怪的少年,只是见过了道老二亲笔撰写的匾额后,便没了去小亭子凑热闹的兴致,反而是刘景龙一定要去凉亭那边站一站。金粟是无所谓,少年白首是不耐烦,只有刘景龙慢悠悠挤过人群,在人头攒动的捉放亭里边驻足许久,最后离开了倒悬山八处景点当中最没意思的小凉亭,还要抬头凝视着那块匾额,好像真能瞧出点什么门道来。这让金粟有些微微不喜,这般惺惺作态,好像还不如当年那个陈平安。
好在金粟本就是性子冷清的女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加上身边还站着几个关系亲近的桂花小娘,此后三天会结伴游玩,金粟想起小心翼翼藏起的那枚谷雨钱,便有了些笑意。
那个白首倒是实在到了缺心眼的地步,大大咧咧一路发牢骚,埋怨“姓刘的”耽误自己去那座雷泽台了。
少年不尊称刘景龙为师父,也不喊齐先生,偏偏一口一个“姓刘的”,其实挺奇怪。带了这么个不知尊卑、欠缺礼数的弟子一起远游山河,金粟觉得其实这个刘景龙更奇怪。
离开了人山人海的捉放亭,金粟按例询问刘先生是否有心仪的客栈,灵芝斋客栈风光最好,就是贵,所以许多桂花岛的熟客,一般都会住在那间鹳雀客栈,之前陈平安便是如此。只是客栈不大,位于陋巷深处,不太起眼,也不算多好的客栈,好在价格实惠。刘景龙笑着说劳烦金粟姑娘领我们去鹳雀客栈。
白首一百个不乐意了,刚要瞎嚷嚷,被刘景龙转头看了眼,少年便将跑到嘴边的言语乖乖咽回肚子,只敢腹诽。
一行到了那家果真躲在陋巷深处的鹳雀客栈,白首看着那个笑脸灿烂的年轻掌柜,总觉得自己是被人牵到猪圈挨宰的货色,所以与姓刘的在一间屋子坐下后,便开始埋怨:“姓刘的,咱们北俱芦洲的剑修到了倒悬山,不都住在倒悬山四大私宅之一的春幡斋吗?住这小破地儿做啥嘛。咋地,你觊觎那几个桂花小娘的美色?”
刘景龙倒了两杯茶水,白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继续絮絮叨叨:“姓刘的,我真要与你说几句肺腑之言了,哪怕是那个最好看的金粟,姿色也不如对你痴心一片的卢仙子吧?哦,对了,春幡斋的主人,听说早年与水经山卢仙子的师祖,差点成了神仙道侣,你怕有人给卢仙子通风报信,赶来倒悬山堵你的路?不会的,这位卢仙子,又不是彩雀府那位孙府主。不过要我说啊,喜欢你的女子当中,姿色,当然是卢穗最佳,性情嘛,我最喜欢孙清,大大方方的,却又有些小小的含蓄。三郎庙那位,实在是过于热情了些,眼神好凶,见了你姓刘的,就跟酒鬼见着了一壶好酒似的,我一看你们俩就没戏,根本不是一路人。”
刘景龙笑道:“将来返回太徽剑宗时,要不要再走一趟龙泉郡落魄山?”
白首立即闭嘴,装聋作哑,似乎依旧觉得不稳妥,还拧着性子,客客气气给姓刘的倒了一杯茶。
么(没)得法子,白首一想到某个心狠手辣还爱装蒜的黑炭,他就头皮发麻肝儿疼。
不承想我堂堂白首大剑仙,第一次出门游历,尚未建功立业,一世英名就已经毁于一旦!
去他娘的落魄山,老子这辈子再也不去了。狗日的陈平安教出来的好徒弟!
落魄山这地儿,估摸着与他白首是八字不合,命里相克,何况一听名字就不吉利。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刘景龙想起一些自家事,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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