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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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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往案上一磕,作出舅姑的威严,用手指着疏雨,厉声呵斥:“你今日是得了甚么势,敢这般来顶撞婆母?”

言罢,她好像回过味来,冷笑起来,觉得自己找到了能拿捏疏雨的话茬,低声说道:”就因为我骂了你那庶妹两句,呵,倒是个护短的。我还真当你是木讷寡言,原来是装了这些年。“

“岑家可真是好教养,教出这么个大姑娘来,这般口齿伶俐,倒是我老婆子看走眼了。“

这般训了两句,见疏雨不回话,她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场子,歇了几分气,端起茶来吹着,斜视着疏雨,讽刺道:“古语有云,利口覆家邦;既这么能言善辩,便去祠堂去辨给祖宗听听,听听这违逆之言,好好清醒清醒。”

“清醒了再好好想想,为人妻的本分。暗讽夫主,两年无所出,若是不乐意在李家待着,那就自去寻一处能容下你这张口的人家。”

疏雨将裙边攥紧了,咬紧了牙关,她是真恶心李家上下得做派。李迹懦弱无能,李老爷虚伪昏庸,李氏怅鬼做派,无一不让人作呕。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出,被雁乔扶起,就直往那祠堂走。

转眼李家上下就传遍了大夫人今日像是癔症一般,顶撞了老夫人,被罚跪祠堂一事。

这话传到岑闻耳里,已是申时她回院后;她近日心里烦闷,李家那照壁砌得极高,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便只想出门闲逛;可出阁后不能再常去茶坊,便只能去街坊茶楼闲坐,点一壶蒙顶,一坐便是一整日。

她听说疏雨被婆母罚跪后,一时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疏雨向来最是守规矩,又怎会叫人拿住话柄挑她的不是?

冬云刚去前院去探了探女使的口风,现下回来正给岑闻点那驱蚊合香,香线碰了火折子,袅袅腾起了云雾,香云燎了一缕倒岑闻眼前,她愣愣看着,一手拂开问冬云:“她为何会被罚跪祠堂?“

冬云走来岑闻面前,将那香又挪远了些,回道:”前院说是顶撞了婆母,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岑闻听了不敢置信,默了几瞬后,喃喃问道:”…顶撞婆母?所为何事?“

“…冬云也不知。”

岑闻静坐着,不出声了,手抠着椅边,眉头蹙着。冬云知道她心中放不下,便试探着说道:“看这天色,也是时候该传膳了,要不要我…”

不等冬云说完,岑闻眉头便紧紧蹙起,来了一句斩钉截铁的,“不要。”

冬云都还没说要做甚么呢,就被她打断了。冬云自然就听出来了,岑闻话里的别扭大过冷硬,于是她不易察觉地暗暗笑了,只说:“那我叫厨房传膳过来姑娘先用吧。”

听冬云说完,岑闻手上的动作更焦躁了,食指不安地蜷起又展开,脑中闪过前几晚疏雨递过来衣服时眼中的受伤。她倏然出声,闷声问道:“…有人去给她送餐食吗?”

”没有,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一早就把雁乔使唤去前院做活,估摸着,就是不想让她去送饭。”

看着岑闻神色,冬云补上一句:“眼下,大夫人已是一天未进食了。”

岑闻抬了头看向窗外,暮色渐沉,云外余晖似裂绯,烧得她心慌意急,她有些坐不住了,便僵着个脸转头嘱咐冬云:“你拿个软垫,叫厨房做一份我的餐食,清淡点,拿食盒装了,再…”

“再拿一碗水,同我过去。”

冬云心中暗笑,嘴上恭敬回道:“哎,好…”

……

疏雨跪了半日,腿早已没了知觉,她一把跪在蒲团上时,听婆子传话说老夫人心慈,念在她平日贞顺,只让她跪到子时,长长记性就行。

她听了心里更是好笑,一时不知先笑婆母心慈,还是先笑自己贞顺。她也懒得再争甚么,一言不发地就这么跪了,一跪就是叁个多时辰。

此时外头余晖已尽,有女使来掌灯,祠堂灯火通明,那亮光晃得她眼睛轻眯。

早间,她只吃了粥饭,现下胃里已是饿得绞了起来,没有听到雁乔来过的动静,估摸着是被前院下了令扣下了,想到此处,她叹了一口气。

正想敲敲那酸麻的腿,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雁乔走路向来散漫,来人脚步声规律,一声声叩在疏雨心上,她便有了几分猜测。心跳快了起来,咚咚敲在胸间,震得比庆云寺钟鸣还要响。

那人靠近了,推了门,从暮色里踏了进来,碧色衫子,小山眉,眼中揉皱了两波秋水。

她轻轻走来疏雨身边,没有低头,漠然地看了眼祖宗牌位,然后将那食盒放在疏雨手边,又把软垫放下,静静问道:“你向来最懂规矩,怎么会来罚跪祠堂?”

疏雨看着食盒,心中暖意流动,可她哪能将始末告诉闻儿,便搪塞道:“自然是我失了言,惹了婆母心烦。“

“你能失甚么言?你这张利口,从前不是擅言辞。”

“嗯,这不就是最不守规矩的地方么。“疏雨听了,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她以手扶着地,颤着笑了起来,这笑声几分讽刺,几分自苦,听在岑闻耳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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