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归来而引发出的一场巨大变革,这个被坟墓里爬出来的波旁幽灵统治下的国家,迟早也会发生新的暴,动。您的愿望确实很善良,但可惜,地狱的道路往往就是由善良愿望铺就的。您认可我的话吗?”
不用对方多说什么,欧也妮比此刻站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男人更清楚在这个国度里以后会发生什么。推翻、新的王朝、再次推翻,王朝再次改弦易帜。从1793年万人目睹国王脑袋和脖子分家鲜血喷溅的那一天开始,直到接下来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法国人天性里所有关于自由和叛逆的因子似乎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但至少,一切照旧发展下去的话,从现在开始到下一次的王朝更替,还有十年的时间。
从私心来说,她不愿意自己原本熟知的世界面临可能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和他所代表的那股力量给改变——非常不愿意!
“我认可怎样,不认可又怎样?”欧也妮挑了挑眉,还之以一个嘲讽的表情,“菲利普·拉纳先生,我丝毫不怀疑您和您的皇帝有可能第三次建立帝国。但那又如何?进军巴黎、赶跑不得民心的现任国王、夺回杜勒丽宫,这些对您的皇帝来说或许真的不算难事,但如何坐稳宝座,这才是个至关重要的大问题。在我看来,即便帝国真的再现,另一场滑铁卢战役不过就是等待你们的最后归宿。所以,去年的那个时候,我可以帮你,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对我而言,那也不过是件随手之举。但现在,不论您接下来想要求我做什么,我知道一定是件足以影响整个法兰西,进而影响我个人生活的事情。所以抱歉,我拒绝帮。”
菲利普的神情严肃。
“这就是您拒绝的唯一原因,认定我们最终的失败结局?”
欧也妮耸了耸肩,“您可以认为我势利。我也承认。但远离破产之人,这本就是生意场上的一条守则。”
菲利普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他朝她走近一步,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小姐,您非常理智,看得也非常长远。乍听起来,您似乎振振有词。但是我告诉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民众为什么热衷于革命?为了民主,为了自由?错了,所谓自由和民主,全都不过是被社会学家美化了的堂皇冠冕的借口而已。他们只是对自己的所得不满,想要索取更多而已。一旦在位者满足他们的心愿,革命也就停止。皇帝为什么比波旁王朝更得民心?因为第一执政没有拿走他们的任何东西,即便当了皇帝,也只征走他们的一个儿子去打仗而已,而复辟的波旁王朝却试图把他们在大革命时期从贵族和僧侣手中夺到的一切再次抢走。所以我告诉你,无论是国与民,还是国与国,利益的考虑永远占第一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就是我对您所做的预言的反驳。”
欧也妮顿了顿,把下巴抬得更高。
“拉纳先生,您说这么多,不过都是您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我不认识您效忠的那个人,但老实说,我不认为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独,裁者会轻易放弃他建立欧洲合众国的固执梦想。”
菲利普默默凝视着她,一语不发。
欧也妮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目光中仿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微伤感。
“小姐,请您跟我来,好吗?”
低声说完带了点恳求意味的话,他转身,打开祈祷室的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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