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4)
徐凤年没有出声,只是让恶奴冲散了那帮兔崽子,至于跌断了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几条胳膊几条腿,世子殿下哪里管得着,有本事就拖家带口去王府找徐骁要银子赔偿去?最好领着圣旨去。
后面老许没死,莫名其妙被人带去医治腿脚,可那马蹄前刺下的冲劲,哪里是一个老家伙的老腿能承受的,算是彻底断了,在瞎子老许准备坐在河畔小茅屋里等死的时候,突然官衙里来人说每月发放给他一两银子,老许心惊肉跳领了半年后,才壮着胆子问那位大人,大人说了这是北凉军的新规矩,善待老卒。后来老许问了一个同样半死不活的老袍泽,得知这是真事,只不过他们都需要去衙门领钱。
老许就纳闷了,好人有好报?可咱怎么看也不是好人啊,年轻那会儿烧杀抢掠可没跟着大柱国少干。
老许断了腿,但拄着自制拐杖还是可以勉强行走,茅屋被衙门那位大官吩咐下人修葺过,每年还未过冬就会送一床厚实棉被过来,菜园子被老许打理得凑合,一两银子便是一千文,老许嘴巴不刁,月底闲钱还能买点荤酒,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现在的等死可比刚断腿那会儿要惬意百倍。
今天老许坐在屋外木墩子上打瞌睡,就听到有个大嗓门喊道:“老许老许,喝酒,顺路在河里给你摸了只鸭子,那叫一个肥。”
瞎子老许精神一振,姓徐的小子来了。这小子是前个四五年认识的,据说是爬墙看黄花闺女洗澡被逮,追杀到河边,就借老许的茅屋躲了躲,算是结下一段不大不小的香火情,瞎子老许知道徐小子嘴里那个兰亭酒垆小家碧玉的可人,虽说看不见,可老许耳朵不错,总能听到一些野汉子无所事事就聚在一起垂涎嘀咕,无外乎是说那小丫头这些年胸脯又沉甸甸了几分,小圆脸那是又削尖了几许,美人胚子愈发明艳出挑了,老许去酒垆买过酒糟,闻到过那妮子身上的香味,啧啧,真是好闻,都比得上兰亭的招牌青梅酒了。
徐小子当年为了她被人撵着打,不冤枉!咱老许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哪里轮得到徐小子爬墙?给他望风还差不多。
“锅在屋里老地方,给鸭子拔毛记得别随手丢河里,小心你前脚走,我这边后脚茅屋就被拆掉。”老许接过酒壶,嗅了嗅,知足笑道:“这绿蚁比不上兰亭酒垆的青梅,可比酒糟还是要强很多。”
那客人把拧断了脖子的鸭子塞到瞎子老许怀中,没好气道:“拔毛还得我出手?我烧水去。”
老许手中有了酒,好说话,拄着拐杖就去给鸭子拔毛。
不多时,茅屋内便香气弥漫,老许啃着一根油腻鸭腿,笑问道:“徐小子,该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你这家伙不是失踪三年便是消息一整年的,做什么营生?听老许的劝,可别伤天害理,偷看闺女洗澡什么的还好,反正闺女也不掉块肉,如果耍刀弄枪的,可就不好说了。不说这个,说了你小子估计也不听劝,知道白喝不了你的酒,说说看,这次想听什么,老许这个岁数也说不了几次,能说多少是多少。”
那人啃着鸭肉笑道:“说说看辽东,算起来我祖上在那边,就是锦州。”
能这般无聊逛荡的,自然是世子殿下徐凤年了。
瞎子老许哈哈笑道:“锦州我会不熟?整个辽东都一个德性,别看十个都督有九个都在跟朝廷喊穷,其实一点都不穷,穷的只有我们这些没田的,就只差没造反了。”
徐凤年皱眉道问道:“按律不是每个士卒都有四十亩屯田?辽东是我朝当之无愧的危地,平原旷野一望千里,难以据守,弃之则北莽长驱直入,北地便无门庭之限,所以辽东安,则中原风尘不动,辽野扰,则天下金鼓互鸣。造反?这些年没听说辽东有丝毫骚动啊。”
老许讥笑道:“徐小子你懂个屁,你这文绉绉的东西,我老许听不懂,你在哪个读书人那里听来的?我只知道我离开辽东的时候,辽东屯卫二十一,辽西只有六卫,不说辽西,辽东二十一卫一年屯粮百万石,有几石是落在我们这些人口袋的?徐小子你想啊,不说辽东大都督、镇守都督、都督同知佥事、指挥校尉这些大人物,便是一些七品八品的官员,都要做些私役屯军改挑渠道的勾当,若不专擅水利、把膏腴屯田都给占了,哪来的银子去孝敬上边?大柱国当年坐镇全辽,对两辽人来说那是罕见的幸事,大柱国一走,谁管士卒死活,很多边军本就是发配到辽东以罪谪戍,要不谁愿意去辽东这苦寒之地过日子?一旦去了,谁当真会以为就有田有粮,我是锦州人都没半分田地了,这些个外人,就更甭想了。”
徐凤年轻笑道:“这可造不了反。辽东贫苦,苦惯了,只要有半口饭吃,就没人乐意揭竿而起。”
老许叹息一声,“不真的要饿死,谁乐意跟命过不去,可再这么下去,辽东真难说啊,我离开锦州已经将近三十年,忍了三十年了。”
辽东自古便是百战地,所谓虎步龙骧,高下在心。天下安危常系两辽,徐骁谏言不惜殚天下之力守之,可朝野上下没几个愿意当回事。这不是说没人看不出其中利害关系,只是天下局势暂时大定,五十年百年以后如何跌宕,说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