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简单来说,就是本该只是梦境世界中的想象的‘你的母亲’,本该只是一个虚构角色的‘你的母亲’,竟开始出现了自己的意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是从扩展装置中而来的意识,机械中复制了人脑,这岂不是很美妙?”
杜芢好像在兴奋地解释着什么重大研究成果,但荀安只觉得疯狂与可怕。
“那……那个‘灵魂’呢?”荀安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杜芢,问她,“你说她有了自己的意识,那现在那个梦没了,她又去了哪里?她被上传到哪里了吗?还是……还是被拿去研究了?”
“都没有。我之前说过了啊,她消失了。”杜芢陈述着事实,“但我有预感,在你的梦里,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
荀安没给她说完下一句话的机会,一股凌驾于理智之上的冲动占据了她的脑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掐住了眼前人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
她也曾幻想过,她也曾幻想过能在某个有幸的日子里以手掌抚上眼前人脖颈的肌肤,那想法不远,就在昨日。但它不该在今日实现,不该在这种地方,不该以这种方式来得到实现。她此刻无心感叹世事无常,只觉荒诞迷茫。
“所以杜芢,你是想把我的大脑当做实验田吗,通过它造出一个又一个生命,再看着他们走向毁灭?你真觉得这样好吗?”
“你看着我的母亲出现意识,然后又看着她死,你一点都觉得无所谓?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进步。”杜芢轻轻抓住了眼前正扼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的手腕,面不改色,“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他们甚至都不会出生。”
“真没想到,跟你过了五年,我都没想到咱俩伦理观居然差这么多。”荀安说着自己都感到想笑,她想要加重手上的力度来给眼前人施加一点压力,却发现自己突然成了肌无力,无论如何她的手都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想到了自己站在演讲台上面对底下万千人海动弹不得的样子,想到了自己梦中面对无穷谩骂却开不了口的样子,想到了自己曾站在顶楼,想跳却不能够的样子。
今天的荀安真的想要好好去揍杜芢一顿,但昨日的荀安却拉住了她的手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最喜欢的人,前天的荀安在旁边叫喊着说你们千万不能打架,还有大前天,大大前天……无穷无尽的荀安选择站在了此刻自己的对立面。
她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荀安想,五年的岁月给她喂食了毒菇,害她面对眼前这家伙时成为了个彻彻底底的懦妇。
但行动上不行归行动上不行,气势上她得想办法占有一席之地,“我不会放你走的。”她对杜芢说道,“让你反悔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好。”杜芢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害怕,只见她放下了抵抗的手,就那样站在那里,甚至微微张开双臂,看起来就像准备迎接一个拥抱,“来吧,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
“但实验一定还会继续。”
荀安突然就愣在那里,放开了手。
这份陌生的眼神干净利落地剥开自己心脏的表层,露出了里面空洞的内在,而那空洞却又如此熟悉。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五年前,在最初的最初,自己渴求的,其实也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只吐出了一句简短的言语。
“我们何至于此?”
她只是那样看着杜芢,目光穿透数年岁月,激不起一点涟漪。
轰炸声又再度响起,像一曲不合时宜的背景音。
有那么一瞬间。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荀安从那双看不透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相似的感情,相似到她以为自己在对镜而自视,那灰白也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久久游移于虹膜之上,又向下沉去。她看见杜芢的睫毛微微起落,好像有话要说。但她还没能等来一个回答,就看见对方变了眼色。
“小心!”
荀安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了出去,本该作为背景音的轰炸声突然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她下意识捂住脑袋蜷缩起了身体。等反应过来再抬头看的时候杜芢刚刚所在的地方已经只剩一片废墟。她还没来得及喊些什么,那公平的惩罚便也于她身上临幸,天花板倒塌下来,一切恩怨在此得到了一场短暂的覆灭。
一切归于寂静,无人在意这里曾有过一场不像争吵的争吵降临。
·
荀安再次恢复意识时已是黄昏,下午六点五十分。
不过这只是她恢复意识的时间,如果要说她恢复理智的时间的话,那还得再往后延一小时三十五分。
而这其中的时间几乎完全被她自己的哭嚎所替代。她在一处简陋的战地医院中苏醒,在听见了“那片废墟中只发现了她一人,没看见其他任何活人的踪迹”的回答后她立马就开始了嚎,其中还夹杂着“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你我也不活了”一类的口齿不清的呓语。
她一人嚎没什么,怕就怕在这临时医院隔音很烂。她这一嚎,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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